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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再見如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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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見到羽陌塵,是在三個月後的一個晚上,夜色寂靜,薄霧繚繞,鳳岐正坐在荷池邊望著荷間倒影出神,而他從月下走來,不動聲響,任月色流瀉在他臉上身上,而後它靜靜滑入池中,隨著水紋輕輕漾開。

最後他只是平靜的站在她身後,看她出神,許久才問道:“在這兒還住的習慣嗎?”

鳳岐聞言震驚回頭,竟直直對上他的目光,那恍若隔世的一眼,讓她有些神情恍惚,隨後才反應過來匆忙起身。也不知該怎麽作答,有些不自在的站著,只在嗓中發出嗯,嗯聲。

他似是看出她的尷尬,溫柔的出聲詢問:

“我可否進屋裏坐會兒?”

鳳岐輕輕點頭便隨了他進了屋內。此時裏中只點了幾只蠟燭,溫暖的燭光被風吹得輕輕搖動,羽陌塵則在桌旁隨意坐了,擡手翻看她桌上的書籍,鳳岐見他衣衫單薄,便去關了窗戶,將燭臺點燃與他端近些,而後便又規矩的立在一旁。

羽陌塵擡頭看她,微笑示意她坐下,她卻有些猶豫,有些莫名的緊張,倒不如第一次見面大方,反倒感覺認識越久越發覺得不好意思,這實在是奇怪得很,她心中雖思緒萬千,倒不表現,最終還是在桌旁坐了下來,燭火照著二人的面孔,只這一處的亮光讓二人感覺極近,但不小心瞥見的羽陌塵溫柔的眼神卻又讓鳳岐感覺二人極遠,這實在是奇怪的感覺。

不知應當說些什麽,沈默良久,倒是羽陌塵先開了口。

“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帶了你回來,卻讓你單獨住在這裏。”

她輕輕搖頭。

“我知道你對我還有些隔閡。”

她聞言擡頭想做些解釋,但口中卻含含糊糊,而他又說:“不必緊張,我來就是想和你說清楚一些事情。看來這些日子你在虛渺也熟悉許多了,有些話與你說估計你也能聽得進去了。”

他將書卷放下,往桌上的茶杯裏添了些茶,遞與她面前,她準備起身,他卻擡手讓她重新坐了下來:“你當時問我,我和你父君是什麽關系,我告訴你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,還曾是我的結拜義兄,我知道你和他之間有些誤會,只是我未曾參與,也不好下評論,所以我暫時不想勸你些什麽。有些東西還需要你自己去解開,去領會,我來只說一句,救你卻是你父君要求的,是他讓我將你帶在身邊,護你一世平安。”

鳳岐聞言,擡頭不可思議的看他,羽陌塵微笑回她繼續道:“他的苦心我自然了解,只是讓你學會自我成長我想對你而言應該更好。而我將你安置在這靜心閣,則是因為你與我不同,我習慣了一個人,而你需要更多的人,你需要朋友,你的成長裏不能只有我一個人,那樣會讓你變得偏執而依賴。如今如果你願意,可以隨時來無心殿找我,我教給你一些實用的仙術。”

言畢她擡頭直視他的目光,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沒有騙她,只是他的一席話讓她實在有些訝異,有些不知所措,更有些直擊內心的觸動。

只是她目前還不能完全相信,畢竟有些東西正如他所說他不曾親身經歷過,也不能這麽輕易的讓她放下。

她只感覺突然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了,只是一貫的沈默。

而此時,枕年送她的那盆夢曇花竟慢慢的開放了,它舒展著葉子,一層層的打開,借著淡淡的燭光,散發著誘人的魅力。

“它開花了!”

鳳岐突然起身走到花前,竟有一種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,靜靜的看著它。

羽陌塵聞言亦走到她身邊,俯身去看:“夢曇花?”

“嗯,嗯,枕年送過來的,據說一千年才會開一次花。”她鼻息裏觸到的盡是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,讓她微微有些慌亂,卻不敢回頭去看,只是在腦海裏猜測他此時的神情,位置,動作,感受著他的忽遠忽近。許久竟感嘆了一句:“可惜花開即逝。”

“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是永恒的,她能在自己最後的時刻綻放自己的美麗就已經足夠了。”

言畢,她感受到他溫暖的手掌撫上了自己的頭,像是寬慰般拍了拍她。她的註意力竟皆在那手掌之下,她有種除了他手掌所觸的地方,其他皆是麻木的感覺。

再看那盛開的曇花,有些傷感:“難道它這千年只為一瞬?那曾經所做的努力豈不是白費?”

“為什麽會白費,它不是在最後一刻見到自己的有緣人了嗎?不是還有你知道它曾經的存在嗎?”

溫柔低沈的嗓音有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,她終於忍不住的擡頭看他:“我是它的有緣人,我知道它曾經的存在?”

“是,或許它的千年是為等著你的到來,開盡它的這一世輝煌。”

“我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會有人等著我。”

“有的,只是你永遠在關心你所關心的,所以你看不見。”

他目光溫柔慈愛,輕輕拍了下她肩膀便與她告別:“今後有事便來無心殿找我好了,不必太過拘禮。我那裏也有些書,閑時你也可過來翻閱。”

她還未反應過來他已開門離去,目送他走上橋頭,她終於開口向他詢問:“那個,我應該叫你什麽?”

羽陌塵聞言回頭看她,夜色已濃,看不見他的模樣,但聽見他如清風般的聲音:“名字不過一個稱號,我叫羽陌塵,你隨意吧。”

“羽陌塵?羽陌塵。”

他消失在黑夜中,她卻立在了風裏許久。

二日天還未明,枕年便跑來了靜心閣,他推門而入時鳳岐正坐在桌旁盯著夢曇花發呆。

他本想去唬她一下,卻瞅見他送她的那盆夢曇花開了花,興奮的也端了個板凳坐在鳳岐身旁,誰知鳳岐卻沒有半點反應,便去眼前晃了晃:“鳳岐,你發什麽呆啊。”

鳳岐一驚,回神過來,連道沒有,枕年卻突然憂郁起來,說是來晚一步,沒有見到它開放那一刻。

她看他失落神情,便詢問他道:

“對了,你一般都是怎麽稱呼你師叔的?”

“就叫師叔啊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,除了你們,其他人都是怎麽稱呼他的。”

枕年聞言支頭看她,好奇她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,鳳岐則說畢竟是他帶她來的虛緲,她如今卻未曾與他說過什麽,以後見了總不能直接叫他名字吧。

枕年仔細一想也確實有理,便說起門中的稱呼

,如今在虛渺輩分最高的便只有他師父和師叔,而他們下面的直屬弟子便有世留,不夜,他,絲憐,除了絲憐,其他人自然要喚他師叔,在外則稱他為上仙,但在門中其他弟子卻是要稱他為師尊的。如今鳳岐既不屬於虛渺也不屬於各派,實在要稱呼也只能與其他弟子一道稱他為師尊了。

師尊?

鳳岐如有所思隨即在口中覆訴,許久才回神過來向著枕年道謝,枕年見她如此客氣倒不好意思起來,他想與她說話卻見她似乎在思索什麽事情,便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。

今日的鳳岐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,她美麗的眸子裏似乎多了一絲不同往日的感情,帶著些許愉悅,些許悸動,還有女兒才有的淡淡羞澀,令他心神一動,竟然出口說道:“若是你是女孩該多好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鳳岐聞言轉身,他有些慌忙的手腳大亂:“哦,我,我說倩雪又來了。”

果然,桃林從中一人火紅衣衫,提著酒咕嚕就往這邊來了,近了,她面色也是緋紅,不知是桃花染紅的,還是醉的。一到跟前便將酒咕嚕往桌上一扔,口中罵罵咧咧:“真是氣死我了,你們說這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嗎?”

這下二人算是明白了:“原來是怒的。”

她可不管二人什麽想法,依舊恨恨罵道:“”姑奶奶我都為他做了淑女了,他還是不理我,還說我別把自己搞得人不人,鬼不鬼的模樣,要是在魔。。。。”

“什麽?”

枕年聞言看她,她搖了搖腦袋清醒了下:“要是在我們那兒,有人敢這麽和我說話,我立馬揭他的皮,抽他的筋,喝他的血。”

言畢一巴掌便拍碎酒壺,嚇得枕年一駭。

“原來崇橫閣做事如此殘忍決絕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這一語可是引火燒身啊,倩雪的手摸上了鞭子,枕年識趣的立馬向她擺手:“我說倩雪姑娘,你還是消停點吧,早跟你說過二師兄是個融不化的冰山,你偏不信。更何況天涯何處無芳草,何必單戀一棵倔牛草呢。”

他向鳳岐使了個眼色,誰知猝不防倩雪一把擰住他的衣襟按在了桌上:“哼,我還就不信了,我拿不下他?來,陪我去喝酒。”

“哎哎哎,別鬧,我還要和鳳岐說話呢?”

“天天見面,哪來那麽多廢話。”

生拉硬扯間,枕年硬是被拖走了,鳳岐立在橋頭,看那消失的兩個身影。

感情究竟是什麽樣的體會,可以讓倩雪這樣活潑開朗的女孩也如此瘋狂?她是否也會如她一樣,是否也會遇見那個令她癡迷的人,一切似乎已知卻又朦朧。

“娘,你說我能找到自己的歸宿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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